咖啡。
黑色的液体，很苦。不加奶不加糖，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样的东西啊。这是小阿诚第一次跟着明楼喝咖啡时候的想法，他看着明楼不皱一下眉头地将那杯液体饮尽，明楼说累的时候可以来一杯，苦的感觉其实最提神，能够让他们好好想清楚自己的处境和接下来的路途。阿诚清楚明楼很累，无论是公司的公事还是家里的琐事，他总能听见那个男人卸下一身的伪装之后，靠在沙发上那一声长长的叹息。于是阿诚学会了按摩，试着在明楼一天劳累的时候替他松松筋骨，当那双白皙的手轻揉着男人的太阳穴时，阿诚总是在想，是不是这样明楼就会少喝一杯咖啡，它太苦了，喝了它的人，心里是不是会更苦啊。如果有个人可以替明楼分担多好，他就不用一个人隐忍，一个人承担，如果自己可以快快长大该多好。阿诚想这话的时候，明台递来了一个香香脆脆的苹果，阿诚哥，给你吃，你陪我一起玩儿吧。孩子的世界很简单，他一下子就把要跟明楼并肩战斗的誓言暂时的抛在了脑后。傍晚明楼回家，看见的就是两个小小的身影歪七扭八地躺在了自己的花坛里，阿诚的手里还拽着明台的鞋，明台的哈喇子已经流到了脖子里。真好，即使知道还是孩子的他们总是惹事闯祸，他们也永远给了他家的感觉。
“大哥，咖啡煮好了。”十几岁的青年已经褪去稚嫩的脸庞，线条也由从前的温润变得坚毅起来。阿诚推开书房的门，看见那一个娇俏艳丽的女子就这样伏在明楼的怀里，他们在接吻吗，他们在拥抱吗？“对不起，大哥。”阿诚把头底下，甚至没有听见明楼的回复就端着那杯温热的咖啡落荒而逃。他知道那个女孩儿叫汪曼春，是汪家的小姐，郎才女貌，门当户对。他第一次端起了那杯本应该属于明楼的咖啡，一饮而尽，呵呵，至少大哥有一句话说错了，咖啡的苦味根本不是用来提神的，是因为嘴里苦了，心里就不会那么苦了吧。漆黑的客厅里，阿诚蜷缩在楼梯最下面的一层，为什么要喝那杯咖啡，明知道自己会无法入眠。为什么要爱上他，明知道自己会万劫不复。那个教会自己喝第一杯咖啡的人，那个会取笑自己因苦味而眉头紧皱的人，那个对自己无微不至关心的人，那个什么都好只是不爱自己的人。忘记他吧，他只是哥哥，阿诚，忘记吧。
又是上海，只是明楼已经成了新政府的栋梁之材。自己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，成为了新政府的明秘书长。面对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，面对时刻都有可能暴露的危险，面对想要通过自己走方便之路的梁仲春，面对处处向自己打听明楼的汪曼春，还要面对对自己起了不轨之心的南田，阿诚也不得不用咖啡因一次又一次地刺激自己快要麻痹的神经。明楼的段位显然要更高一些，一杯红酒在指尖摇晃，区区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昔日的旧情人回心转意对他死心塌地。阿诚是不喜欢酒的，他要保持清醒，他还要照顾醉酒的明楼。用他的话来说，酒太烈了一点就着，就像此刻的明楼，在自家的车上肆意地发着酒疯。大哥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，因为除掉了南田，因为明台的成熟……“因为南田那个女人终于不会再打你的注意了……”阿诚手下一滞，差点将行动不稳的明楼摔下了楼梯，安顿好了中年发福的男人，习惯性的下楼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。望着漆黑液面的倒影，阿诚笑了，咖啡好苦，但你教会的东西我都要记得。霜雪白头之时，围坐在壁炉边，我再给你煮一杯我们最好的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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